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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文的短篇小說淡雅含蓄意在言外,《割墓草的女孩》就是這樣的小說發表於1983台灣經濟剛起飛不久,但農村或山丘地區的經濟似仍無起色。住在墳區附近的小孩或年輕人,常趁著清明掃墓時帶著鐮刀,堵在路口,請求幫掃墓的人割墳草,來賺取外快,讀國一的阿娟是其中一員。

 

阿娟出門前把碗筷收到廚房裡國三的哥哥說他來洗碗哥哥車禍殘障;阿娟拿到割墓草的錢,想說哥哥曾說要買參考書,所以不能把錢分給阿康。從這裡可以看出,窮苦人的小孩懂得互相扶持,作者沒有說,但讀者自能體會。

 

阿娟穿塑膠雨鞋學生服外披著塑膠布雨衣戴上斗笠走向墳區一個中年人帶著兩個近二十歲的兒女來掃墓他們都穿著皮鞋看來是來自台北的中產階級。阿娟怯怯地問要不要割墓草,年紀大的拿了一把小鐮刀,不回她的話,繼續地走著。可以看出年輕人不懂世故,給割墓草人賺一點小錢,不只是這個地區的習俗,在別的地方基於對弱勢者的照顧,也不能視而不見,更何況他帶的小鐮刀的工作效率也大有問題。

 

中年人答應給阿娟割墓草顯然老爸較世故或這都市人也可能有貧窮的經驗吧

 

臨近的阿康讀國三鬍子已長出來也要求要割墓草推了阿娟一把。中年人認為阿康不講理不給他割這一句話表明人間處處有是非。阿康和阿娟的哥哥是國三同學,常嘲笑哥哥,說他是只能在地上爬的土龍。

 

墳區山坡上有一根大煙囪屬於一家大工廠這家工廠是推平整個山腹蓋出來的父親死後母親在臨近的工廠做工想進這家工廠但進不了阿娟氣阿康不想看到阿康畢業後就進入這間工廠

 

煙囪在這篇小說中出現過四次第一次是初見時的高大有人說這根煙囪用的水泥可蓋好整個村子的房屋第二次阿康一直跟在阿娟背後那根煙囪好像在眼前。第三次,在清理墳庭前穢物時,那跟煙囪是那麼近,那麼高大,她怕煙囪就要倒下來,壓在她身上。第四次,煙囪仍是那麼高大,卻已無剛剛要到倒下來的感覺。

 

煙囪對阿娟的小小心靈的象徵既是希望也是現實的壓力能到那裡做工就能改善家經濟另一方面讓她感到生活的壓迫雖她不說但一個國一學生能為家中做的很有限在這個壓力下心中時時會出現陰影

 

阿康也跑過去隨便割了幾下子。墳庭前一大堆穢物,主人叫她清掉,這些東西是隔壁墳墓挖出來時倒在這裡的,深褐色的東西,軟軟的,可能是挖骨後剩下的死屍或殘存的庫錢吧。不能用鐮刀,她只能用手清除捧掉。這樣的工作是割墓草應做的嗎?這一種額外、污穢的工作,如果沒議價是不會有人做的。從這裡可以看出,阿娟的年幼可欺,中年人的世故包含著對弱勢者的壓榨。

 

工作完後主人給她五百元阿娟沒拿過這麼多的錢割墓草通常是一二百元阿康尾隨而來要她分給他一百或五十元阿娟不肯想說五十一百就夠幫哥哥買參考書了阿康推她打她的臉頰揪住她的胸口她的錢就放在胸口的口袋這時阿娟狠命地咬阿康的手不管如何不能放不能放這是她唯一的一條出路 阿康是一個霸凌者,對他要用特別的手段,對其他威權也一樣,反抗只有堅持下去才會成功。說道理、哭喊沒有用強權者不會大發慈悲主動地還你應有的權利

 

阿康被咬後說妳咬斷我的手指了她感到嘴裡都是血也許是阿康的血她真的把阿康的手指咬斷了?她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幾乎要哭了出來她說阿康要不要去找醫生?阿康不說話往山下的方向跑過去

 

她嘴裡有血水是她牙齒的血?還是阿康手指的血?嘴裡不但有血還有小砂粒這些小砂粒是沾在阿康手指上的吧她想到下午碰那些軟黑的東西那黑色的東西一定是用死人的血水泡過的阿康的手是不是也碰過那種東西?

 

反抗會帶來不便,甚至傷及無辜,但阿康不是無辜,可說罪有應得,但阿娟的反應竟是這樣,被害者好像成了加害者,這是她的同理心吧,阿康和她同樣的命運,他的手也沾過死人的血水,他們應該互相幫助才對,怎可以彼此傷害?到處是階級壓迫,最底層的人會欺壓比他更無助的人,這是人世間的無奈,但作者筆下的阿娟卻讓我們看到,一個社會的邊緣的小女孩有比絕大多數人更高貴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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