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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的描寫自古以來甚多陳冠學的田園之秋》較不同的是,這是親履土地寫出的作品,且所踩踏之地是台灣人可以感覺到的南台灣,雖然有些民情風俗只見於早期農業社會,但從中可以看到,淳樸、憨厚的台灣農民生活的片段。

描寫田園風光,陳冠學不是旁觀或者俯瞰式的寫法,而是自己就是田園自然的一員,因而寫得更細緻,讀者更有親臨感。

 

田園之秋_九月十日》除了寫像桃花源般的屏東糞箕湖聚落原住民的愚戇、好客之外,文中著力於自然景物的描寫:

 

越向前走,霧越發的濃,剛走過,後面的路又給霧包了,真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不識前路又斷了後路,只有周身五、六尺半徑的天地,覺得彷彿身上有什麼氣撐開了這小片的霧似的。於是又往前走,又一直往前撐著。小時候,最怕霧,尤其隆冬的晨霧,濃得似乎要把人吞了似的。有時在霧中更會出現白虹,只在幾丈外,粗如牛身,可怕的白,還帶著黑影。小時候一見到這樣的白虹,立刻往家裡竄,不敢出去。後來長大了,膽子也壯了,見了這樣的白虹,想著走進去看看,可是任是怎樣趕快了腳步,還是在前面幾丈遠處,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白虹的位置都在西北方,正跟霧外的朝陽對直。我此時正朝南走,不可能遇見。按時令,此時太陽還不曾回到赤道,若有白虹,一定在我身後西北西。我半意識地回顧了一下,它果真赫然在那裡!這場霧確是晚秋初冬的霧,時令提早了這麼多。戰國末年人寫的〈月令〉一篇,極重視時令乖舛的事,說什麼孟秋行冬令會怎樣怎樣。依農曆算,此時是仲秋,乖舛還不算嚴重。我沒去理會白虹,我又往前繼續走,想著走入霧的最深處,或是走到最淺處;水有深淺,霧怎不會有深淺呢?可是霧到底是一樣的勻的,大概它的中心地帶可說最濃,邊緣地帶是最淡的。只聽見草鶺鴒連珠也似的鳴聲,聞其聲不見其人,但我知道牠準是在不停地抽動著尾羽,認為天地間只有牠一個。不經意地摸了一下臉面,纔知道早濕透了,尤其眉毛上似乎棲滿了不少小水珠;不用說頭髮上一定綴滿了露珠萬顆,若可創個新名詞,很可以稱為霧浴或霧沐。」

 

濃霧中見白虹恐怕其他文學家不會這樣幸運吧!無數的霧珠沾上眉毛、頭髮,比起陶淵明的「沾衣不足惜」更加生動有趣。這裡的親臨感和其他作家相比更能突出,如余光中寫霧:

?但是雲煙一起,莊重的山態便改了。霧真化作了過海的八仙,時在坡上,時在彌漫的雲間。有一天早晨,舉目一望,八仙和馬鞍和遠遠近近的大小眾峰,全不見了,偶爾雲開一線,當頭的鹿山似從天隙中隱隱相窺,去大埔的車輛出沒在半空。我的陽臺脫離了一切,下臨無地,在洶湧的白濤上自由來去。谷中的雞犬從雲下傳來,從夐遠的人間。我走去更高處的聯合書院上課,滿地白雲,師生衣袂飄然,都成了神仙。我登上講壇說道,煙雲都穿牕探首來旁聽。

余光中寫霧仙來仙去想像力極度的馳騁這也是他的詩文的特色之一但這裡的寫霧明顯地不若陳冠學所寫的來得親切讓人有感

 

寫秋天台灣鄉間常見的菅芒這樣的描述

日光下來了,可是眼前的沙原還是白茫茫無邊的一片。正遲疑著以為沙原上的霧不肯散,定睛一看,原來是白雪雪的無數茅花正遮蔽了這一片荒原!怪不得,我不是早就將九月定做茅月了嗎?無邊茅月,是這無邊的溪原!茅,台語音叫菅,也叫芒。茅花通常只叫芒花,九月盛開,是一年中,最具特色的風物。五月的鳳凰花雖然顯眼,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景觀。從前台南叫鳳凰城,街上盡是鳳凰木,五月一到,滿城通紅,煞是奇觀!只有那樣的景觀,纔足與九月的芒花媲美。
涉過了幾條細流,我走進深深的芒花裡。管他日曆今天是星期幾,我指定它是星期天。這一片沙原,是這一帶最大的沙漠,下游不計,單是這一段,就有兩、三千甲的幅員。…….
順著沙漠中的細徑走,芒花高過人頭,在朝陽中,絹繒也似的閃著白釉的彩光,襯著淺藍的天色,說不出的一種輕柔感。若說哪裡有天國,這裡應該是天國。論理,天國應該是永恆的,但是那永恆應該是寓於片刻之中的。明淨的天,明淨的地,明淨的陽光,明淨的芒花,明淨的空氣,明淨的一身,明淨的心;這徹上徹下、徹裡徹外的明淨,不是天國是什麼?這片刻不是永恆是什麼?

 

如此壯闊的芒花現在的台灣已看不到現在要看芒花可能在丘陵山谷溪流邊的無水地賞芒花的熱點如曾文溪八掌溪都有很壯觀的芒花之景但美中不足的是通常被兩邊的堤岸包覆住,顯得侷促、不能看到無邊的芒花。大片農作的景觀在台灣快成為絕響,這也是池上會吸引人的原因,不過在屏東大武山山麓仍有一片數百甲之地,以前種鳳梨,現在改種茶葉,在台灣恐怕是碩果僅存的大農園,甚為遼闊,但原始的自然已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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