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之後的之民族自決及社會主義運動成為國際主流思潮,台灣在此大背景下,有了議會運動及農民運動,文化協會最後分裂成左右兩派鄭是此思潮下的的產物。這樣的分裂,小說的主人公可能不知道它的來龍去脈,陸維樑是此典型環境下力爭上游的知識青年,透過他的參與或許較能擺脫意識形態的糾葛與紛爭。
在這個重大的時刻領導人有他們的表現,參與的小農有他們的心聲,知識青年也有他們時代的呼喊。維樑一個公學校畢業的自學者,常感到在文化協會諸君面前有嚴重的自卑感,首要之務就是先充實自己,才能在從事運動時有足夠的知識。
出獄後維樑在文化協會的資助下選擇到日本或中國求學,維樑選擇了中國大陸,雖然此時的中國在動盪之中,但可學習的之處甚多,中國如一頭睡獅,有一天醒來,天地都要為之震撼。維樑抱著最大的決心,出海時想起杜甫的詩句「巨鯨破滄溟…….」,鼓舞的力量從他的丹田升起。
鍾肇政《台灣人三部曲》寫台灣知識青年對當時中國的態度時,可以看出他們對中國大陸有一定的嚮往,陸維樑的去處是原鄉大陸。在第一部《沉淪》中,信海老人要他的二兒子轉回唐山,對於日本據台有強烈的亡國亡家感,他堅信強權終有倒下之日,他要親見還我美麗的山河。這裡也可以看出這位大家長對祖國並沒有太多的負面看法,甚至可以說如果能在日本與中間做抉擇,寧可選擇百病叢生的父祖之國。
在第三部《插天山之歌》中,陸志驤和曾有過祖國經驗的凌雲老人的交談,體會到美麗祖國原來和他是血肉相連的,且這樣的體會和早先朦朧的憧憬已經不同,這裡是出現在腦子裡描繪出來的遠景。從這裡可以顯而易見地看出志驤的祖國在哪裡。
《台灣人三部曲》的祖國情懷相當清晰,不知道是否為了讓作品順利問世,才有這樣符合當道的方向?或者是如實地呈現?不過心向祖國或者回歸祖國都不是三部曲的重點,小說要突顯的是在那個大時代台灣知識分子的心靈、掙扎、努力的方向,在日本據台這一時代的創傷下,作者要表達的毋寧是像盧卡奇所說的「人性中持久的部份與受歷史決定的部份,個性與社會的普遍性,都在典型藝術中結合起來。」永恆的人性及小說人物的個性更是作者著力之所在。
就典型環境而言,《插天山之歌》的取材就難能彰顯那個時代的脈動:日治末期是戰爭統制階段,台民受到的痛苦是皇民化、戰爭的征調、戰時物資的極度匱乏、及知識份子的心靈上的徬徨;這些重要面相在這本小說中都不是重點。就知識份子的心靈的表現來說,這部小說顯然地不及作者在《濁流三部曲》中的刻劃。在皇民化之下,台灣人的認同是個大問題,吳濁流的《亞細亞的孤兒》寫活了一個找不到出路的知識份子;王昶雄的《奔流》則以先成為台灣人再當日本人,初步地定位了了台灣人的認同。吳、王所寫的典型環境在《插天山之歌》是缺席的,雖然如此,小說對男女主人公志驤、奔妹的刻劃如此鮮明,倒是很成功的人物描繪,這樣的形像能引領台灣人袪除孱弱、內縮的性格,進而陶鑄生命力昂揚的台灣人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