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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一半是日本學生,一半是台灣學生,日台學生的衝突不是新鮮事,開除或被抓到警察局是常有的事。東蘭的學生周明德和日本學生互毆被學校開除,明德來向東蘭辭行,東蘭說,只要你有大志,將來一定會讓人對你刮目相看,現在時間還未到,只好讓我們忍著。

 

明德到菲律賓投靠原生父母,但不久就因母親對弟弟的偏袒,及思鄉情切,又回到台灣。在菲律賓他曾進修英文,回台之後經人介紹進入開南中學當英文老師。不久接到入伍令,在新竹接受飛行訓練。在新竹他和一位學員遠山明交好,遠山明也是他在開南的同事。在開南的時候,明德根本不想理他,因為在新竹中學的經驗讓他不能釋懷。

 

遠山明說起他的孤獨經驗,這時明德覺得以前對他的態度很不應該。遠山明說只為了我是日本人吧。只有聖人能憑某人的個人行為而愛他或恨他,不會因為他是某團體的一份子而愛他或恨他。這不但一般人做不到,就連我自己也做不到。遠山明的孤獨一方面是個人的情性,成長的經驗,另一大原因,是身為在台日人,而他本身對於戰爭素無好感。

 

遠山明說他最喜歡莊子的夢蝶寓言,到底是夢好呢,還是現實好呢,很難判斷。你如果看得越遠事情就看得越分明,如月球不過是一大片沙漠,並非什麼豐饒之海」,等一切都看清楚了,還不如原來的模糊好。做為軍人,我們身不由己,人家叫你生就是生,叫你死就是死,完全沒有你的自由意志。

 

遠山明又說,世界的歷史是不可能改變的,它就像一條大江,滾滾對著一個方向流,即使像亞歷山大拿破崙成吉思汗那樣歷史的名人,也不過像江底浮上來的氣泡,除了在江面撩起幾圈漣漪,最後還不是氣消泡滅,隨波逐流,漂向汪洋去。芥川龍之介曾說過,戰爭是個悲劇,而悲劇的開始在於父母有子女與子女有父母。我真幸運我無父母也無子女,所以任何事發生在我身上都算不上悲劇。

 

遠山明的大江之說在日後明德的回憶裡占了重要的地位。這裡指的是,人為力量改變歷史進程,只是一時的,歷史的開展不隨個人意志而轉移。這些潮起潮落會引起無數的讚嘆,但過後通通消失在無垠的宇宙大海中。這是遠山明的孤獨,恐怕也是亙古以來人類的孤獨吧。

 

過幾天明德遠山明的雙座轟炸機在重慶上空被中國空軍擊落,兩人成了俘虜。明德因為是被迫參戰的台灣人被釋放,還加入當地的民團組織,最後申請成為緬甸公路救護隊的一員。遠山明因為日本人身份就沒有那麼幸運,他一直被關在白沙的包公祠裡。明德去探視他,遠山明唱起歌劇普契尼(Puccini)托思卡(Tosca)

 

星光燦爛,大地芬芳,園門細落,花徑悉瑟…………時光已逝,愛人永辭,戀生眷世,莫甚今宵。」

 

遠山明唱完,淒然落淚,把臉埋在手中。明德也哽咽著,想轉身離開時,遠山明又補充一句,歌王最後唱的就是這首啊,過幾天他就死了。第二天德明再去看他時,遠山明死了,是用暗藏在皮鞋底的秀珍武士刀自殺死的。明德凝視包公祠的匾額,恚然怒吼起來:「光明何在???公正何在???

 

東蘭被學校派去南洋當翻譯官,當他接到命令,回到家後,「百忍堂」的匾額被他潑了滿杯的紅酒,酒液順著「忍」字的刀痕一滴一滴像血一般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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