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王文興玩具手槍》發表於1960年,當時的作者還在讀大學。這是一篇結構嚴密,情節進展緊湊的短篇小說。

 

主人公胡昭生參加高中同學馬如霖舉辦的生日會,他在一堆同學中屬異數,同學各玩各的,對他不理不睬,他感到無趣,這是一個枯燥空洞的空間,不如回家多讀點書。

 

體格魁偉的鍾學源,臉上掛著戲劇性半戲謔半兇惡的笑容,拿著馬如霖弟弟的玩具手槍,槍口對準胡昭生的臉。胡昭生還被幾個同學架住,想躲開都不成,他覺得真像耶穌受難的樣子,對自己的殉難深感可恥。

 

胡昭生也不知道他們是鬧真的還是鬧假的,旁人一陣哄笑,他感到一陣寒心,一股仇恨,一股衝著他們全體發出的仇恨。他垂下頭來,像垂死的病人任人擺佈。他想揮手揍鍾學源,但被架住,只能怒瞪著這個胖子。鍾學源叫他快招出來,否則要對他不客氣。胡昭生說,有,我會告訴你們,可惜我沒有,叫我說什麼?鍾學源怒喝,胡昭生則怒視他。不講,鍾學源公布了胡昭生的秘密。

 

你拿一封情書給一個名叫楊玉梅的女同學,你一直追上去要把這封情書交給她,結果楊玉梅氣壞了,把情書摜在地下,有沒有這回事?胡昭生滿臉紅,內心充滿著羞恥憤恨驚訝。鍾學源說有六發鞭炮子彈,剛放進了一顆,忘了放在第幾格,如果你不招,我就一槍一槍開,承認了才會停止。 

 

到了第五槍還是不承認,在第六槍要發射時,胡昭生說,隨你便,就算我承認了吧。說完,後悔到極點,恨不得向地底下鑽。之後槍聲又響,原來沒有一槍有鞭炮,他受騙了,一切都是假的,還讓他出了大醜。鍾學源大把地抱住胡昭生說,Sorry Sorry開玩笑的,你不生氣吧?

 

同學請來吃飯,但一點食慾也沒有,他掉下眼淚,這是憤怒的眼淚。怎麼自己變得那麼的軟弱,假如知道那六槍都沒有鞭炮,他是不會說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醜,他恨透了楊玉梅,恨透了這個世界。

 

今天他被眾人侮辱,現在他要復仇,想到這,他興奮,激動,就像一條復仇的毒蛇就要飛穿出洞。他要看看鍾學源還是不是一個英雄,第一槍也許你就要投降了。在眾人切蛋糕時,胡昭生拿著那把玩具手槍抵著鍾學源質問他,我問你,你和你那口子,打過kISS沒有?限三秒回答,時間凍住了,鍾學源回答,我跟楊玉梅打過Kiss,你信不信?胡昭生擠出一絲笑容,慢慢把槍口抬高,對準鍾學源的臉,突然間,他手軟了,放下槍,跑了出去。

 

後來鍾學源把玩這把槍,打開槍機,一顆顆鞭炮露了出來,足足有六顆。

 

這篇小說重在描寫胡昭生的心理變化,以一個受辱者來說,報復是挽回顏面的好方法,胡昭生的憤怒之火已使得他走到攻擊傷害邊緣。在那種狀況下,後果當然有,尤其是法律後果,但完全不再考慮範圍之內,所以他裝了六發會傷人的鞭炮;但他頹然放下,是因為聽到楊玉梅這個名字,這是對他的重擊,楊玉梅竟然和這個胖子在一起,而且打過Kiss,鍾學源的話將他武裝的恨火澆熄,心情達到冰點。這時的心情不只是剛剛的侮辱可比擬,是一種讓人心情往下沉,一直跌落到像深淵般的可怕境地。

 

胡昭生放下槍來,鍾學源已招認,如果還開槍,就像是流氓行徑,只有將更大的恥辱吞下。他往外跑,不能留在原地,是掙扎著不讓跌入深淵的自我完全地粉碎,這是擺脫最深層的恥辱的唯一方法。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yeyi 的頭像
yeyi

葉沂的部落格

yey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