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益《單車失竊記》是寫一個無法好好哀悼,無法好好愛的時代。小說透過父親單車的失竊,意外地進入某個時間之流的故事。
敘述者小程是攝影師及自由撰稿者,喜好舊式單車,在收藏過程中認識收藏朋友阿布和小夏,他的父親失竊的單車意外地出現在收藏家小夏的倉庫,由車上的號碼,他確信這一部就是父親二十年前和父親一起失蹤的單車。透過這兩個朋友展開了主人公的尋車之旅。
小夏說這部車是一間咖啡館老板的女朋友的朋友的,暫放在這裡,小程找到了原咖啡館主人阿巴斯,阿巴斯是原住民,擔任攝影師工作。取得阿巴斯的信任後,阿巴斯說了他的故事:
阿巴斯在岡山當兵,認識退伍老兵老鄒,兩人感情很好,退伍時老鄒把阿巴斯常借騎的腳踏車送給他。回到部落後,他的父親熱切地問這部腳踏車的情形,但阿巴斯沒說什麼。小程看到照片就直覺這部單車看來是日本銀輪部隊的腳踏車,當年日本在馬來半島大破英軍,銀輪部隊立了大功。
阿巴斯的父親巴蘇亞沒有參加馬來亞戰役,而是參加了後來的緬北之役。在巴蘇亞留下的「銀輪部隊」錄音帶的筆記中,巴蘇亞說他十八歲加入了青年團,為渡海作戰準備,在本島的叢林作嚴格的訓練,也曾從基隆港騎到高雄的燈塔。
山下奉文兵分兩路,腳踏車的部隊移動速度比英軍想像的要快很多;這畫面始終在阿巴斯的夢境出現,於是騎了老鄒的腳踏車由泰馬邊境一路南下,邊騎邊拍當時馬來亞戰役的路線。
阿巴斯說,戰地照片按快門的人,有時會愛上這種自己反對的恐怖,只是當時不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直視太陽久了,眼睛就會留下傷痕。在叢林中,鳥群、藤蔓,我想起了一個探險攝影師說過的話:美到極致就是恐怖。在叢林就只剩絕望,叢林的隔音效果加強了地面的死寂,讓人浮躁,感到盲目感。
在叢林看到哈利馬奧(老虎),阿巴斯活躍的心跳動著,久久才平息,阿巴斯不知不覺中掉下眼淚,在這個叢林裡他甚至沒辦法決定自己的進入或離開。這座叢林簡直就是一個時代。
在山上的久美國小,小程想,也許是山上的美麗經驗,阿巴斯才能變成一個可以拍照的人吧。阿巴斯說,在那過程中他覺得自己和老鄒的腳踏車有一種合而為一的感覺,等於和某個人的人生真的交會。
阿巴斯曾和老鄒在溪底潛行,小程問他是怎麼樣的感覺?阿巴斯說,好像走在這個世界跟另外一個世界之間的鋼索上一樣,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經驗世界,但也沒真正到另一世界。
小程整理阿巴斯的父親巴蘇亞留下的錄音帶筆記「緬北之森」:
比奈是克倫族的馴象人,他們相信萬物有靈,現在燃燒彈無差別的燒掉每一棵樹,就免不了會燒到村民的靈魂。即使沒有參加戰爭,我們的部落也可能因此滅族,等到森林都被燒掉的時候,就是那一天的到來了。
在我的心頭從來沒有離開那個緬甸的雨季。也許因此,後來的人生,對我而言更像是不真實的、關於一夢的夢兆而已。真正的我的那一部份,已消失在緬北之森。
透過阿巴斯,小程認識了薩賓娜,她和父親失竊的那部車有直接的關連,薩賓娜說她的故事:
小雲是蝶畫人,年輕時曾在埔里採蝶,後來成為蝶畫工人,因與小鎮醫生的不倫關係,懷著有孕之身,騎著父親的腳踏車北上自謀生活,靠著她的的手藝,生活還過得下去,生下的孩子就是我。